苏楷在Z市参加招商会的三天时间里我全程陪同,狗腿地紧紧跟在他后面,最大程度上表现了一个下属的忠诚。就好比从前王公大臣微服出巡,不管是逛窑子还是逛赌场总是要带一个小跟班,以供随时使唤。这小跟班一般以小太监为主要代表,我就是那个小太监。
除去上厕所和睡觉等必要的私人活动,苏楷去哪里我去哪里,有他就有我,没他也有我,当然有我不一定有他。
我每天跟着苏楷学到了不少新鲜的东西,也认识了一些传媒界的知名人士,拓展了自己的关系圈,而且作为一个称职的下属和贴心的师妹,我也是大有用处的。
比如我眼疾手快帮苏楷赶走一只蚊子,安抚地对他说:“师兄你放心,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。”
再比如苏楷胃不好,又有不吃早饭的坏习惯,我就每天早起半个小时帮他准备早餐,成功地让他产生如果不吃就是对不起农民朋友,更是对不起我的内疚情绪。
再再比如我在公司忙活惯了,一闲下来就有种一无所有的恐慌,简言之就是被苏楷培养出了深深的奴性。于是我身在Z市也没有忘记之前的工作,每天的休闲读物是广告计划案,一有空就琢磨广告创意,十分让上司省心。
有诗人说,人间自是有白痴,此恨不关风与月,关乎大脑神经。
我觉得自己怎么说也是一小白领,怎么就沦落成了一保姆和保镖的混合体了呢?这个沦落的过程我记不大清楚,总之自己都觉得是母性与奴性交叉感染,和黄河水一样决堤泛滥,不大正常。
不过我又想,出门靠朋友,苏楷平时对我很够意思,这次又给了我这么一学习的机会,我也应该对人家尽责一些。
赵绵绵说,你将来养小孩儿可不能这么娇生惯养着来,要不小孩长大一准是一白眼儿狼。
我说那怎么能一样,培育小孩儿是长期投资,投出去的钱还指不定能不能收回,培育上司那可是有直接报酬的。再说我摊上这么一好上司,娇生惯养着也是应该的么。
赵绵绵呸一声,说,徐小南你真是让人感动。
我觉得受之有愧,表示了一下谦虚,从此赵绵绵再也不给我打电话。
不知道苏楷感动没有,反正不用他感动,我自己都要被自己的贴心和忠诚感动了。
我觉得感动别人不算本事,感动自己才是真的感动,也就是说我的自我感觉十分良好。
这感觉只持续到第三天晚上的饭局,觥筹交错间我深深认识到自己的不足,因为我的酒量自保都不大行,更不足以好到帮上司挡酒的程度。
甚至还要上司帮我挡酒。
但凡名词后面加个“局”字的就很少有什么好东西,警察局、物价局、交通局、饭局……在世风日下的今天,唯有在饭局间才能见到,“敬人者恒敬之”这项美德。
我跟在苏楷身边,笑得大方得体像朵施多了化肥的喇叭花,可能是各位与会人员看我满脸洋溢着喜气,纷纷喜欢过来跟我喝酒。可是我这喜气不是天生的,是喝酒上脸产生的特殊效果,喝得越多越喜气,越喜气喝得越多,恶性循环让人十分绝望。
我看苏楷衣冠楚楚地在饭局上谈笑风生,手中酒杯似乎在推来推去,也不知道他到底喝进去几杯。我骤然醒悟自己真傻,饭桌上玩得就是打太极的以柔克刚,我来者不拒一杯杯地往下灌迟早得躺这儿。
可思想觉醒是一回事,有能力反抗又是一回事,我技巧不够还是灌了不少酒,觉得脸上烫烫的时候苏楷不动声色地扶住了我,接过了面前敬过来的一盏酒杯。
我顿时找到了靠山一样,挨着苏楷就不愿意动了,恍惚听苏楷笑着说:“明天的拍卖会陈先生一定要去,东郊那块地……”
似乎是把话题岔开了去,我于是放心地在一边端坐着,尽量睁大眼睛装出自己很精神的样子,虽然眼前的画面已经像油画一样一片斑斓。
十一点钟的时候饭局结束,其时场面十分混乱。我只觉得大家原形毕露,桌上飞禽和桌下走兽打成一片,像是一出马戏表演。于是看大家一出来又马上变得人模狗样,我十分不适应,心想这是坑爹呢?还是坑爹呢?还是坑爹呢?
我忧伤地想,这就是学校之外的社会,而且只是一小部分比较斯文的社会,和学校真是太不一样了。忧伤完还不够,我捂住嘴推开扶着我的苏楷就往洗手间跑,吐了十几分钟胃都要清空了还觉得不够,心想这感觉真他妈的难受。
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感觉清醒了许多,扶墙走出两步瞧见苏楷抄着兜背倚着墙等我,灯光下侧脸线条完美,这么端正俊朗的一个人。
他侧头看见我,马上站直了走过来,一手覆上我额头,不等我撤步又扣住我肩,皱眉说:“酒量不行怎么还喝这么干脆,还掩饰这么好,我差点被你蒙过去了。”
我觉得冤枉,无辜地看着他说:“我跟你来不是要挡酒的吗,再说我也没有掩饰,之前确实觉得能扛住,谁知道不小心犯了左倾冒进主义错误。”
苏楷本来已经拿下去手,这时又敲我一下额头,有些好笑地说:“谁说让你来就是挡酒的了,让你档还不如我自己来。傻死了,早知道就不带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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