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彻底黑了,今夜,不死黄金眼不见踪迹,躲在浓厚的云层中,根本不露面目。整个帝都善见城死静无声,曾经的东市西市,荒芜良久,一卷风来,带起灰尘,向远方飞去。
四处黑漆漆的,除了四条东南西北的条主街,道路两旁黑色粘稠会散发出异味的油在燃烧照明。水晶宫早就改了名字,叫帝座。
木龙须胸口发闷,心突突的跳,他蹲的双脚发麻,再次仰起头,高耸的宫墙上,黑压压的天,无边无际。
大罗天高原距离赤道其实并不很远,龙族更喜欢温暖的栖息地,因此善见城一年四季的温度其实并不很低。但此刻,6月,是北半球的夏季,却是南半球的冬季。一阵风顺着宫墙根部扫过,木龙须还是不禁打了个哆嗦。他再看看那些士兵,不知为什么,他猛然意识到,身边这队士兵一直不曾离去,好像看押犯人,是怕什么跑了,他们的目光,很奇怪。
“难道是我吗?”木龙须本能触电般站起,双脚突然抽搐,痛的厉害,连忙扶着墙壁,喘了两口气。远处,来了两个打着灯笼的太监,和什长趴耳朵,小声嘀咕什么,三双眼一起投向他。
电光火石之间,直觉,龙族的直觉告诉木龙须,要立刻马上逃走!一秒都不能等!这个阴森诡异的地方,不对劲!他要回家!回到临安城,飞到龙帝身边给部族报信,一切都没那么简单!顾不得一切,他用尽全身力气,忍痛向天空跳去,刚化身一半,翅膀张开,右脚脚踝就被绳索死死套住,他奋力挣扎,继续扇动双翅,僵持之际,一支弩箭不偏不倚射向眉心,他闪身一躲的破绽,当即被一股力量拖拽下坠,身体重重砸向地面,重新恢复了人形。
“啊……”数十支长矛一起涌出,刺穿他的手脚,几乎把他钉死在地面,一动不能动。
仰起头,木龙须心底凉了大半,想必……终是凶多吉少,血水从嘴角流出,竭力眺望北方,“陛下……”
“小心点,陛下要活的,死了血会凝固。”一个尖嗓子太监阴阳怪气的吩咐道,一路同行的士兵,此刻面目狰狞,上去拔出匕首,怕他反抗,齐齐挑断手筋脚筋,木龙须的头已支撑不住,咕咚贴到地面。他们把他翻过身来,拽起鲜血淋漓的两只胳膊,把已经疲惫不堪,遍体鳞伤的木龙须,向宫门内移动,两个太监一人打着一把灯笼,灯火忽明忽暗,鬼火一样摇曳,在前面带路,队伍所过之处,一道人形宽的血痕涂抹开来。
木龙须此时还没有丧失意志,仍然清醒,他张开嘴,把口中的血咽下,早已猜到帝君烨郸的心思,“想喝我的血?”面前,黑漆漆的天空没有一丝光明,暗想,“做梦!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站在紫宸殿大门口的夏恒只得看着眼前这一幕,木龙须的笑声,在黑夜中很是恐怖,咕咚一声,木龙须被扔到地上,他已彻底不能动弹,连头都无法抬起,面前,只有一张黑布一样的天,心里不由有些失望,缓缓闭上双眼。
“想不到死前,不死黄金眼都不肯赏一道金光送我上路。”
两个太监收起灯笼,只是转身上台阶的功夫,身后突然一声巨响,一棵长柄金桂冲天而起,足足五丈高,繁茂异常,树干粗壮两人不可合抱,立于殿前正中央,根须迅速深扎地下,土石皆裂,尤为震撼。霎时地动山摇,士兵横七竖八仰翻在地,慌成一团。夏恒抱住大门前宫柱,面无血色,只觉摇晃不已。紫宸殿屋檐瓦片簌簌作响,窗门俱动,临近宫殿内的人,都纷纷从室内跑出,以为地震。再瞧那两个太监,吓得屁滚尿流,蜷缩成一团,哭爹喊娘。
众人惊魂未定,又忽见大簇大簇金花绽放,香气扑鼻,一时间都目瞪口呆。烨郸方才从紫宸殿内逃出,狼狈不已,他只穿着明黄色的寝衣,花白头发披散,被老太监搀扶,光着两只脚,何来威仪?
“陛下。”众人都趴在地上,不敢抬头。烨郸环顾四周,气不打一处来,“一群废物!”停顿片刻,怒喝一声,“黄金乌何在?”众人一听,知道大事不好,磕头如捣蒜,夏恒也不例外。
“目睹此事者,除夏恒外,一个不留!”说罢,烨郸突然从老太监手里抽出手,直接把他推到台阶下。夏恒跪在烨郸脚边,浑身颤抖,双手捂嘴,眼睁睁看着老太监滚下台阶去,花白的头顷刻漫出血。
金甲裹身的黄金乌们径直冲进来,手起刀落,干净痛快。曾经鞭挞士兵的什长,此时动也不动,依旧跪着,也不跑,徐徐抬起头来,盯着金桂树的花瓣飘到自己面前,下一秒,头颅就咕噜噜滚到树根下,血渗入地下。
恰在此时,不死黄金眼突出浓云,金光乍出,不偏不倚,投了一束在那金桂上,灿然妖艳。黄金乌的金甲泛着光,铿锵之声和刀剑割破肉体的声音混杂在一起,飞溅的血珠与飘洒的花瓣当空飞舞,血腥气和桂花香齐齐钻进烨郸的鼻孔,顿觉神清气爽,身子也轻快了不少。
夏恒依旧深陷巨大的惊恐中不能自拔,他何时见过这般场景,甜腻的空气让他干呕不止,又怕冒犯烨郸再惹来杀身之祸,只得死死捂住嘴,强迫自己控制。整个人虚脱至极,冷汗全身。
“陛下,这棵树如何处理?”黄金乌的卫队长北逸臣收剑请命。
“先留着吧,味道好闻。”烨郸摆摆手,示意黄金乌退下,随即踱步回殿内,初冬的天气光着脚踩在地上并不好受,他不耐烦的加快脚步。
夏恒摊在原地,见烨郸进去了,终于忍不住哇一口吐出些苦水,颤颤巍巍,“夏氏恒告退!”
“我扶你一把?”北逸臣尽量控制住自己的不屑,上前几步,伸出右手去。
“多谢。”夏恒只觉得那手温暖有力,在北逸臣的帮助下,起身从地上站起,刚迈开腿,就差点又跌倒。
“在下北逸臣,方才陛下称呼您夏恒?却无官职名?”北逸臣对夏恒很感兴趣,他知道,能让烨郸留一条命的人,都是很有价值的。挥挥手,示意其他黄金乌退下。
“在下并无官职,陛下叮嘱明日去右丞相府报道。”夏恒此时并无心情说这些,今天发生如此多的事情,只想赶快回家报个平安。
第二十章完
老规矩周末不更新正文,下周一29号再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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